天台山实在是个好地方。
这地方有古朴幽深的国清寺,飞流直泻的石梁瀑布,诗情画意的唐诗之路,亦真亦幻的济公故里——还有花团锦簇的华顶杜鹃。
好地方值得一去而再去。最近我第四次上了天台山,每次去都做了点文人的勾当。第一次为国清寺写了一组诗,第二次走了唐诗之路后涂鸦了一篇散文,第三次在石梁瀑布旁和当地的诗人搞了一个朗诵会。这第四次去天台山似应为华顶杜鹃留下点文字了。
这里的杜鹃叫云锦杜鹃。我对杜鹃的了解,最早是在上海江阴路的花鸟市场,后来在一部叫《闪闪的红星》的电影中。江阴路的杜鹃自然是盆栽的,个头很小。电影中的倒是一大片一大片的,但看不真切,没有身临其境之感。
真正让我切切实实了解并为之惊叹的是天台山的华顶杜鹃。它首先令我惊叹的是形态。花有草本和木本两种,大多娇小柔弱,即使木本的也是如此。所以,它需要人的保护,也因此有了“护花使者”一说。但华顶杜鹃不一样,它是一棵树,一棵两三层楼高的树。我们一行人拾级而上时,就往往在它的树冠下经过。山路崎岖的地方,倒是它们常给我们提供了扶持。想到这些杜鹃的树龄都在七百年以上了,比我们的年纪大了十几倍,心里便觉得很不好意思。树的形态大,花的形态也大,仔细看,还会发现,这是由6至12朵小花聚集而成的。碗口大的花,一树就有上千朵。确实不能不令人惊叹。
华顶杜鹃还有惊叹处,那就是它的整体的浩大的声势。它不是东风第一枝,不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它要开就如火如茶,要开就方圆三百亩!它简直就是杜鹃的集团军,树中的“老干部大学”!我曾赞美过油菜花,作为“花”,它一望无际,体现的也是集体的力量。但比起华顶杜鹃,又逊色不少。登上华顶山头,是最能领略杜鹃的这种浩大声势的。只见目光所及,都是大块大块粉红的杜鹃花。这时候,树不见了,花朵也分辨不出了,只剩下大片色调覆盖了山坡,覆盖了岭头。这有些像油画,画家的笔蘸满了颜料,然后在画布上大笔涂抹。华顶的杜鹃都是野生的。造物主实在是个丹青妙手。
油画不能只有一种色调。山坡的空旷处还有方方绿意,那是茶田。听说长在一千一百多米高的华顶上的茶,品质极好。晋时高士葛玄葛仙翁就在这里种过茶,茶园边上,还立了一块“葛玄茶圃”的石碑。为此,我们在山顶的一个茶亭里各自要了一杯。佳茗入口,沁人肺腑。如果说华顶上的杜鹃养眼,那么这茶就养心了。
下山的路上,同行的一位女士弄丢了一条美丽的彩巾。我对她说,没弄丢,就在山坡上,还在风中起伏呢。她会意地笑了,笑成了一朵杜鹃!
天台山确实是个好地方。有国清寺,有唐诗之路一——还有华顶杜鹃。
季振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