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玉明 通讯员 王建刚 魏晓玲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江强出生于上海西南郊濒东海西岸、长江口黄浦江畔。
自幼看惯了大江东去,大海浩荡;看惯了上海滩钟林毓秀,人才辈出。那充满灵气的江涛、海风,孕育了他酷爱科技探索、科技创新的人生追求。
1993年,江强大学工科毕业后,进上海建工安装集团(以下简称安装集团)工作。幸逢一代盛世,他踏上社会的第一步便跨进了今日已成为世界500强企业集团——上海建工集团麾下的著名老牌国企、安装集团大门。在这个平台上,他一下子邂逅了许多身怀绝技、在一个个不同岗位上攻坚克难、大显身手而很低调的工匠、高手。他如鱼得水。
弹指一挥间,三十个春秋过去。
如今他已由一个青涩小伙,成为安装集团特别喜欢琢磨新兴产业前沿技术的专家、有名的专攻前人没有碰到过的疑难杂症的“老法师”。他现任安装集团副总工程师,教授级高工,他在机电安装领域不断探索未知世界的前沿技术,把许许多多不可能变为了可能,写下了一阙阙富有时代特征的青春之歌。
磁浮问路
有人说,磁浮列车是200年前英国斯蒂芬森“火箭”号蒸汽机车问世以来铁路技术最大的突破。2000年的一次邂逅,江强与高速磁浮列车结下不解之缘。
2000年底,江强怀着对磁浮技术的浓厚兴趣,主动请缨,作为技术骨干、项目工程师投入到充满挑战的上海磁浮快速列车示范运营线的建设。说充满挑战,是因为他们将要去往的前方,是前人没有去过的空间,前面并没有路。。
2000年底,安装集团召开磁浮技术研究大会,成为国内最早启动该领域研究的施工单位。这项新技术从何开始?当时是两眼一抹黑。江强和研究团队一起翻阅了大量的文献资料,率先从德国常导高速磁浮轨道制造安装技术的预研究入手,期间不停做着大量而充分的技术储备,抢占先机,终于如愿中标上海磁浮列车快速示范运营线制梁工程制作、安装项目。
万事开头难。回首往事,江强说:“那是一个很折磨人的煎熬过程。前进的每一步都是零的突破。”“我游走在各种各样的艰难阻碍之间,一会儿是反复技术测试,一会儿给团队鼓舞士气。我心中自信,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总能找到走过去的路。”
2001年初到2001年底,该项目部夜夜灯火通明,江强和同伴们案前堆放着一叠叠资料。他们需要不断创新,在一个又一个的挫折中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通过团队的不懈努力,依靠预研究成果,项目部最终提前完成了高精度整体式轨道梁的机加工、总装、测量、定子线圈敷设、系统设备安装以及维护保养等关键核心攻关并付诸实施,仅用了1年时间就完成了德国专家预估需要8年的工作量。
这条迄今为止世界唯一商业运行的高速磁浮线路——上海磁浮列车示范线竣工以后,更激发了江强对该领域的浓厚兴趣。此后,他与国家磁浮研究中心、同济大学等科研单位共同开展新型轨道梁预研究,参与编制《高速磁浮交通施工成套技术研究——轨道梁机加工、总装和系统设备安装》等规范和技术标准。2016年,科技部启动“十三五”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高速磁浮交通系统关键技术仿真验证与优化设计研究》,由中国中车牵头实施。因安装集团的上海磁浮成功案例在业内有较强影响力,业主慕名而至,江强同业主进行多次交流,多次赴中车四方进行方案评审,并为他们解决了新型轨道梁设计过程中的多项技术难题。
2019年,上海建工集团顺利承接时速600公里高速磁浮调试线项目,江强全过程参与了该项目的建设,解决了高速磁浮轨道预制、轨道板高精度机加工、集成功能区预制安装、定子铁芯装配、轨道板高精度测量和精调等一系列技术难题。这是国内首条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时速600公里的高速磁浮交通系统,于2021年7月20日在青岛成功下线。安装集团代表上海建工作为项目主要服务商,是国内唯一一家能独立完成高速磁浮领域轨道系统设计施工和维保任务的施工企业,坐定了高速磁浮轨道系统的领军地位。
敢闯敢拼、勇争第一。安装集团从零起步到全面掌握高速磁浮轨道系统工程化技术,形成了可推广的应用能力。
光源探源
2004年,江强参与有“上海之光”美称的上海光源。
上海光源是中国重大科学工程,2004年12月25日开工,坐落于上海张江,是中国至2010年1月20日前规模最大的科学装置。这个装置建成后,将对推动中国多学科领域的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产生重大影响。该装置由中科院和上海市共同出资建设,占地约300亩,2009年建成。
起初,光源项目面临着大量质疑与反对声音。同时,对于安装集团年轻的项目团队是否能够担当重任,大家心里没底。
时任安装集团科技部主任、副总工程师的江强受命出任项目工程师。江强斩钉截铁地表示:“没有路,我们必须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面对这样一个好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不经过一番“探路”,就无法通向更为广阔的天地。在一片质疑声中,江强带着科研团队克服种种压力,常常苦思冥想到深夜,潜心研究上海光源同步辐射光源关键设备及储存环真空室和二极磁铁安装等多项技术。
江强和他的科研团队将传统工程的“流程思维”和多学科的“连接能力”相结合,积极探索未知领域的前进之路,积极寻找每一种提升效率的方法,抓住每一丝改变的可能。
“光源”工程落成仪式那一刻,“那种感觉无法形容,没有任何东西比那种成就感更快乐。”江强说。
如果说上海光源是用来拍“分子照片”的。那么江强目前参与的硬X射线自由电子装置就是用来拍“分子电影”的。目前江强与他的研究团队正潜心研究地下30米深隧道内主装置中低温零下271摄氏度超导加速模组安装,高精度准直测量、复杂和密闭环境下的施工技术及在狭小空间内设备和材料水平和垂直运输,波荡器、磁铁等设备隧道内安装专项技术研究,他们期待着在光源领域再闯出一片新天地,在不远的将来为中国众多顶尖科学家提供一个更高效、优质、可靠的科研环境。
核能寻踪
2018年,江强参与钍基熔盐堆核能系统(TMSR)项目建设。这是半个多世纪后世界首座小型模块化钍基熔盐实验堆,集核能新领域、高精尖难等特点,也是上海建工服务国家战略、助力实现双碳目标而精心打造的又一重点工程。上海建工是核能领域的“新兵”,一切从“零”开始。
钍基熔盐堆核能系统项目是国家第四代核能工程,与北斗卫星一并列为国家十大核心技术。安装集团代表上海建工在西北戈壁滩苦苦探索之前并没有走过核能领域拓展之路。经过四年潜心钻研,项目团队基本掌握了核能领域最先进的前沿技术、最新动态和发展趋势,并在科技创新方面取得重大突破。
2020年开始江强受命出差甘肃武威,率队决战钍基熔盐核能项目。项目地处大西北大漠戈壁,这里属雅丹地貌,地貌宛如月球地表,满目尽是戈壁乱石;施工现场完全被巴丹吉林沙漠和腾格尔沙漠包围,一片荒漠,方圆百里渺无人烟;气候极端恶劣,高寒、高热、沙尘暴频发,绿色和物资是奢侈品,生活条件极为艰苦。在大西北寒冷的冬季,江强在大漠里经常一呆就是半个月,指导帮助项目部解决2MWt液态钍基熔盐实验堆堆本体一体化吊装难题等一系列问题。
期间由于上海新冠疫情波动,上海随申码带星,当地管控特别严。一次半夜12点过后被通知去做核酸,由于叫不到出租车,不得不在零下15摄氏度的天气里步行来回6公里。做完核检回到房间。耳朵、双脚都没有了知觉。
2022年春节前夕,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江强带领技术团队开展核心设备反应堆堆本体整体运输吊装工作,过程中对整体的平稳性、加速度、轴线偏角、洁净度、防风沙、带载行走、就位精度等要求非常高,在西北寒冷冬季长时间吊装作业等诸多难点。经充分论证、多次模拟、不断改进的吊装方案最终顺利实施,得到了中科院和国家核安全局的认可,也为将来模块化安装积累了宝贵经验。
铁杵成针
江强科技探索、科技创新的能力并不时与生俱来的。刚进单位时,他只是一个具有一点基础知识、但毫无实战经验的小“跟班”。三十年来他一直在安装集团不同层面从事技术研究和管理,曾任设备施工员、设备工程师和副总工程师。他在一个个项目上如饥似渴地刻苦学习。1993年至2000年,他先后参与了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上海炼油厂、上海证券大厦、上海海洋水族馆、上海明天广场、上海新客站改建工程、上海高速磁浮列车制梁工程等项目的建设。同时,他挤出时间先后参加了中国安装协会起重安装技术培训、上海质量教育培训中心质量管理体系培训、中国施工企业管理协会专利工法开发与技术中心运营及高新技术企业申报培训、上海继续工程教育协会知识产权公需科目培训、和上海科技管理干部学院创新知识公需科目研修班进修。
滴水石穿,铁杵成针。江强与磁浮、光源、钍基熔盐堆核能系统一路同行,清晰地勾勒出了一条从一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小伙成长为勇于、善于探索前沿技术的先行者的成才之路。他从跟随者变为超越者,从“方向性”探索到啃下一块块“硬骨头”,闯过了一段段前人没有走过的路。
2002年,江强被评为上海建工集团首届优秀项目工程师。此后他还曾先后获2011年度上海市工程建设质量管理优秀推进者、2017年度上海市安装协会科技先进个人、2018年上海市安装协会成立三十周年“杰出奉献奖”(个人)、2021年安装集团首届“科技创新贡献奖”一等奖等殊荣。
自2004年,他的《上海滋悬浮快速列车工程螺孔背面锪面机的开发与研制》研究成果获中国安装协会第七届科技成果一等奖,而来18年,他先后主持或参与多项重点科研项目,获国家级行业协会一等奖以上科技成果奖7项,获上海市科技进步二等奖1项、三等奖1项,申请专利15项(其中授权10项),主编上海市标2项,参编行业标准1项,地方标准1项,独立发表论文3篇,合作发表论文5篇。
他目前是住建部建筑业企业资质审查专家、上海市建设工程评标专家、中国安装协会专家委员会委员、上海市安装协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记者采访结束,江强送记者出门,不经意间说道:“作为一名科技工作者,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是我最大的幸福。30年来,一路上经常会遇到前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没有路,很难、很苦。然而,当我们在没有路的荆棘中终于闯出一条路来时,所有的磨难、痛苦都算不了啥,心中惟有一种感觉: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