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高青
家居卖场被一些业内人士称作“坐地收租的房东”，也习惯把他们叫作“包租公”。近二十年，可以说是属于家居卖场的美好时光，他们“圈地、出租、引流、收租”，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然而，近几年尤其是疫情发生以来，家居卖场的经营却变得艰难起来，“包租公”的幸福成色正在逐渐褪去。
目前，家居卖场上市公司主要有红星美凯龙（简称美凯龙）、居然之家、富森美，让我们看看他们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总体业绩下滑，但依然赚钱
近几年，家居卖场上市公司的业绩总体上呈下滑态势。从已公布的2022年前三季度财务报表来看，美凯龙、居然之家、富森美三家卖场公司的营收、净利润同比全部下滑。
美凯龙2022年三季报显示，该公司前三季度营收为104.84亿元，同比下滑7.67%；归母净利润为13.18亿元，同比下滑36.17%。1月31日，美凯龙发布2022年度业绩预告，预计2022年度净利润为6.77亿元至 8.12亿元,这意味着公司第四季度亏损6亿元左右，亏损数额之大令人吃惊。
居然之家2022年前三季度实现营业收入94.29亿元，同比减少3.84%；归母净利润为15.35亿元，同比减少10.27%。
富森美2022年前三季度实现营收10.90亿元，同比减少3.40%；归母净利润6.06亿元,同比减少12.89%。
如果把时间跨度拉长，以2021年的业绩与疫情前的2019年相比，卖场公司的业绩下滑趋势更加明显。美凯龙2021年净利润为20.47亿元，2019年为44.80亿元，减少了一半还多。居然之家2021年净利润为23.25亿元，2019年为31.55亿元，减少近30%。富森美表现好一些，2021年净利润为9.18亿元，2019年为8.01亿元，保持增长态势；但富森美的营收却减少了，2021年为15.37亿元，2019年为16.19亿元。
虽然总体业绩下滑，但对于“坐地收租的房东”来说，仍然还是赚钱的。从3家卖场上市公司的财务数据来看，他们的盈利能力是很强的，美凯龙、居然之家、富森美2019年的净利润率分别高达27.20%、34.19%、49.47%，即使到了业绩开始下滑后的2021年，净利润率还能分别达到13.20%、17.79%、59.73%。尤其是富森美，虽然净利润不如红星美凯龙和居然之家高，但是净利润率却远超其他两家，即使放在整个大家居行业来看，也鲜有企业可以与之比肩。
美凯龙：“重资产”成“阿喀琉斯之踵”
从财务报表来看，目前3家上市卖场公司中处境最艰难的当属红星美凯龙。红星控股近年来面临较大的经营压力，2022年中期财报显示，在母公司层面，红星控股的货币资金仅为3.4亿元。此外，红星控股短期借款以及1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合计超过100亿元，流动负债和非流动负债合计为246.25亿元。美凯龙不但净利润直线下挫，营收不断下滑，而且“令人感到意外”的新闻也不断，去年末曝出美凯龙武汉建材家居商户闭店“罢工”新闻，今年1月更是曝出厦门建发股份收购美凯龙29.95%股份的重磅消息……
作为国内家居卖场龙头企业之一的红星，何以会走到寻求被收购的地步？分析原因，有疫情影响因素，有减免商户部分租金及管理费因素……但最大的原因或许是红星美凯龙“重资产”经营模式。所谓的“重资产”模式，就是指自营商场、自营物业，然后自己收租金，这种经营模式占用的资金比较多。报表显示，截至2022年9月30日，红星美凯龙经营了94家自营商场，279家委管商场，通过战略合作经营8家家居商场，此外，公司以特许经营方式授权58家特许经营家居建材项目，共包括470家家居建材店/产业街。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红星美凯龙过往凭借“重资产”模式下的自营商场管理，创造了业绩神话；但是现在，在新的商业模式下，“重资产”收益慢、投入大等弊端逐渐显现。首先，在房地产下行周期，土地升值已经无法像过去那样给公司带来利润；其次，随着土地购置的成本升高，若仅依赖自建商场进行快速扩张，意味着公司需大量举债；第三，和购物中心、写字楼等业态相比，占地动辄数万平方米的家居卖场不易变现，在市场下行之时流动性更差，也无法及时适应新形势的变化。
“重资产”模式曾“喂大”了红星美凯龙，但如今，这套传统卖场收租模式却显然已成为拖累红星美凯龙前行的“阿喀琉斯之踵”。
居然之家：疫情之下无完卵
居然之家主要以“居然之家”为核心品牌开展连锁卖场经营管理模式，以经营建材家居卖场、收取商户租金和加盟方管理费用为主。其经营业务虽然与红星美凯龙类似，但经营模式更倾向于“轻资产”。该公司通过以租赁物业的直营卖场及加盟卖场为主的“轻资产”模式对市场进行扩张。
既然没有“重资产”的拖累，为何居然之家也无法避免业绩下滑的态势？
也许都是疫情惹的祸。疫情之下，复有完卵？居然之家2022年三季报透露：2022年初至今，新冠疫情多地散点爆发，截至目前已涉及全国31个省区市。为控制疫情的蔓延，涉疫省区市相继采取了停产停工、居家隔离的政策，以此减少、控制人员流动与接触，对居然之家生产经营状况造成了一定冲击。居然之家前三季度的营业周期为48.09天，年初为32.42天；存货周转率为12.34次，年初为24.24次。同时，居然之家的存货周转天数、应收账款周转天数大增，分别为21.87天、26.22天，年初分别为14.85天、17.57天。可见，居然之家的营运能力出现了明显下滑。
每况愈下的市场环境，再加上高昂的租金以及前些年家居卖场无序扩张严重过剩，种种因素导致许多家居卖场的退租率越来越高，最终关门倒闭的不在少数，居然之家也难以幸免。居然之家进一步透露：2022年第三季度，部分门店经营因疫情影响而临时闭店，上述门店主要分布在湖北、河南、天津、四川、重庆、内蒙古、海南、甘肃等疫情严重省份。
富森美：当好一方“诸侯”也不易
富森美主营业务为装饰建材家居和汽配市场的开发、租赁和服务。与打“全国牌”的红星美凯龙、居然之家稍有区别，富森美偏安于以成都为根据地的西南地区，乐当一方“诸侯”。成都是富森美的诞生地，也是其发展的主阵地，有九成以上的收入都来自于成都。富森美2021年年报显示，富森美在成都拥有超69万平方米的土地使用权资产，手握投资性房地产余额15.81亿元，占总资产比例22.43%。与其他上市家居流通企业相较，其手中的重资产占比较低。
虽是偏安于一隅，但当好一方“诸侯”也不容易。疫情还是影响到了富森美的短期营收能力。2022年三季报显示，富森美前三季度的营收和净利润与2021年同期相比，双双下降。公司表示，主要原因系主营业务地区成都高温限电和新冠疫情对区域内实体卖场和市场的正常运营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公司对成都各自营商场和市场商户的商铺租金及服务费进行了减免安排。
当然，富森美2022年业绩下降也与公司花巨资投资项目建设有关。富森美的根据地在成都，为夯实根基，富森美将更多的资金投入到了成都市场。其中富森美天府新区“家的乐园”工程项目在2022年上半年投入2.04亿元，而截至2022年6月，该项目已累计投入达9.66亿元。不过，对于富森美来说，虽然目前资金支出较多，对短期业绩造成压力，但项目建成后，回报前景还是令人期待的。
家居卖场的“诗和远方”在哪里
红星美凯龙董事长车建新曾经说：“美好的生活需要诗和远方，更需要沙发和床。”如今，对于红星美凯龙、居然之家、富森美等家居卖场企业来说，他们现在更需要“诗和远方”，找到前行的方向。但家居卖场的“诗和远方”在哪里呢？未来之路该怎么走？
方向一：“去重就轻”转型发展。
在红星美凯龙官网上，“轻资产、重运营、降杠杆”9个字非常显眼。红星美凯龙显然是清楚地认识到了“重资产”的问题，因此，近几年美凯龙逐渐向轻资产模式转型，化解重资产的风险成为头等大事。
怎样“去重就轻”？美凯龙采取的主要方式就是委管模式。在委管模式下，不需要自己盖楼，而是由开发商去做，美凯龙只派出管理人员，为合作方提供全面的咨询和委管服务，包括商场选址、施工、商场设计装修咨询，招商开业以及日常经营管理等。这个模式显然要比自营为主的重资产模式省钱得多。
但是，现实情况却是，由于地产不景气，一些开发商盖好楼之后却做起了甩手掌柜，后期则几乎完全是靠红星美凯龙自己在运作和维护。这样一旦出现行业低迷、运维不善、商铺空置等情况，业主与商场运营方的收益都难以得到保证，所以这种委管模式并没有真正让美凯龙轻装上阵，其转型并不算很成功。
所以对于红星美凯龙来说，“去重就轻”之路任重道远。
方向二：加强线上+线下融合。
家居卖场是线下的生意，但未来的竞争点，可能仍然在线上。在如今消费趋于年轻化、主流消费群体走进家居卖场频次越来越低的行业背景下，过去依靠店面吸引客流，靠产品展示将客流转化为订单的传统销售模式，已经难以适应当下消费者的家居消费需求。
对此，一些家居卖场已经在探索走线上营销之路。
比如居然之家。居然之家2022年三季报透露：为缓解疫情冲击，公司大力实施线上流量建设，精准赋能线下卖场及商户；以“洞窝”为核心，加大研发与运营投入，自建私域流量平台，加快数字化转型步伐，打造S2B2C模式的数字化产业服务平台。当前“洞窝”累计注册用户达到217万，覆盖17个城市60家卖场，店铺数突破1万家，月活用户75万，在疫情防控形势慢慢开始好转这一背景下，“洞窝”的线上蓄客有望提升公司业绩。
比如富森美。富森美2021年年报透露，公司加强与卖场商户的紧密合作，通过线上线下联动营销，实现卖场内全域流量的精准转化。全年共组织直播77场，孵化商户直播16场，成交超5000单，打造“富森美福利直播间”“富森美优选官”“成都必逛家居店”三大直播IP。
方向三：构建多元化业态。
面对新形势，作为家居卖场，除了大量的品牌、丰富的产品、多元化的样板间、一定的保障、可实景体验等因素，你还有什么能力让业主跑到卖场里购物？把装修、设计、家具、建材、软装、电器等全部整合进来，提供全屋场景体验，找到新的黏性着落点，构建多元化业态势在必行。
富森美所探索的“家居+艺术场景”，可以视为寻找客户新黏性的有益探索。从2020年底开业，一年时间里吸引了近9万人到富森美术馆里，这里面既有买家具建材的顾客，也有为看展、看艺术品而来的观众。几十场艺术作品展，加上富森美的背书能力、“家居+艺术场景”的打造，吸引了很多客户的眼球。
居然之家也在行动。他们在跟阿里合作后，正在往综合MALL转型，向大消费迈进，围绕“家”做产业链的延伸，准备在传统家居卖场之外，向进口食品超市、健身中心、养老用品超市、数码智能等多业态发展，引入盒马鲜生、耀莱影院、儿童游乐等项目，从泛家居布局，打造覆盖吃喝玩乐、衣食住行等高频次的生活零售业态。
方向四：培育新业务。
这几年，根据新形势，一些家居卖场企业溯流而上，努力推出新业务，以期保持市场竞争力。
随着全装修时代来临，许多固定家具都由开发商集中采购，终端消费需求在减少。家居企业开始转向开发商或提供全套定制服务的互联网家装公司，从而绕开传统家居卖场。面对这样的新情况，红星美凯龙毅然涉足装修业务，运营装修公司。红星美凯龙成立了装修产业集团，通过三大品牌矩阵包括“美凯龙·空间设计”“美凯龙家装”“更好家”加速抢占前端家装流量入口，凭借“一站式”家装努力实现家装家居消费一体化。
富森美在持续巩固卖场大运营体系建设的同时，也在自己做零售业务，打造“第二增长曲线”。富森美在2021年以来推出了大规模的自营店“焦糖盒子”，定位家居，严选品牌，并组建了成都焦糖盒子新零售有限公司。据公开信息透露，这家店里展销了家具、精致餐具、创意灯具、生活摆件、装饰植物、艺术挂画、日常居品7大类上万个SKU，并且配备了30多个情景式街区场景与打卡点。这种颇具创造性的场景店态，不管其是否能成为富森美的“第二增长曲线”，都是消费者所愿意看到的。
虽然当下处境有些艰难，但对于家居卖场企业来说，只要不畏艰难，坚定前行，那么“诗和远方”就不是虚幻的，而是与沙发、床一样实在、温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