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4版:副刊

故乡的颜色

余盛珂

无论春夏秋冬,竹海绿荫郁郁葱葱、秀美太湖烟波浩渺、山山水水……让我的故乡总有一番五彩斑斓、风情万千的感觉,总会让你充满遐想、流连忘返。

是的,她如同一幅巨大的水墨画屏,游子走得再远,而故乡的颜色,总留在心怀。

太湖正西30公里,绵延的群山中有一名为白塔山。半山腰修建一白塔,一大雄宝殿,一观音殿,正是星云法师的祖庭大觉寺,寺庙礼佛不焚香而用鲜花,捧在托盘里,礼毕投入水池中,循环利用。这水自山间溪流,涓涓而下,碧波荡漾,汇入一汪水库,如今的名字叫云湖。凭湖远眺,水天一线之间再无其他光景,一如湖水浮在云端。

云端之下,那是我的故乡。

画一幅故乡,你认识大红袍紫砂壶吗?“大红袍”可是宜兴的文化隗宝,它更是紫砂壶收藏家梦寐以求的精品。

尤其是宜兴的紫砂茶壶闻名遐迩,它品种丰富,色泽妍巧洁净,造型千姿百态。宜兴紫砂陶始于北宋,盛于明清。是啊,中国的茶文化有着极其风雅的文化底蕴。紫砂陶器质地古朴淳厚,不媚不俗的品质,以至皇室、文人都有借物寄情表达心态的雅兴,从而在紫砂壶艺中表达自己的修养与崇尚。

湖光山色、飞瀑澎湃、层林尽染、鸟语花香……在“壶”面上栩栩如生。是的,宜兴紫砂壶以其丰富的造型,题材广泛的装饰,集书法、绘画、篆刻于一体的独特风格,充分体现了其特有的地方特色和艺术风尚,在中国陶瓷史上写下极具特色的一笔。“人间珠玉安足取,岂如阳羡溪头一丸土”,是人们对宜兴紫砂壶的赞誉。是的,古朴典雅的紫砂壶,它的迷人之处是在于泥土与火的结晶,也是心灵手巧的艺人对自然万象的感应。

画一幅故乡,用苏东坡笔下“意思豁然”的底色。一生沉浮,人生的重创前赴后继,天南海北、颠沛流离压不倒心底的乐观天性。六十六岁,他豁然了,他要回到这绿荫错杂、田野阡陌的水天之中。“吾来阳羡,船入荆溪,意思豁然,如惬平生之欲,逝将归老,殆是前缘。”归乡的迫切溢出了诗文,这里俨然成了他的心安处。苏东坡是热爱生活的,不然不会有贬谪黄州时研制的“东坡肉”,不会有贬谪海南时的“日啖荔枝三百颗”,相传他在这里以书僮手中的灯笼为灵感创制了“东坡提梁壶”,大壶烹茶、大碗喝茶才够豪放,“松风竹炉、提壶相呼”才不孤单。苏东坡是享受生活的,寒露大雁南归,松林里长出小小的蕈子,用酱与姜熬煮,鲜味连文豪也难用语言形容,只能连称绝佳;春来用芋叶捣碎揉进面团,包上豆沙馅料蒸熟,软糯可口;初夏采乌饭树叶煮汤泡糯米,蒸出油量的乌米饭,清香带甜。怪不得他还要致信友人,商议再购置田产,栖身于此。

画一幅故乡,用徐悲鸿笔下写实主义的原色。回忆故乡,他用的是温顺的牛、成群的鹅、枝头的雀、浮游水面的群鸭、蜷卧在梧桐与蝶下的花描,“半耕半读半渔樵”“读书声里是吾家”。描绘故乡,他画下了故居的模样,凛冬日暮,在天边抹上余晖,河水凝固,茅舍被白雪覆盖,门前的古树残叶稀疏,格外遒劲。他像那棵树,迎着寒风、挺拔有力;那棵树像他,一身傲骨、百折不挠。他说要砍砍那画坛的朽枝枯木,他力求把写实体系带入中国,他庆贺“山河百战归民主,铲尽崎岖大道平”。他是底槽清里的砂、大红袍里的赭、紫泥里的云母、本绿里的铁,晒碾揉压,回归原色;刀劈斧凿,保有原色;炭烧火烤,不失原色。

画一幅故乡,用吴冠中笔下勾勒诗意的本色。他自述在油画中引进线条,煞费苦心,遭遇无数次失败。直到上世纪80年代回乡写生,江南水乡里一间屋叠一间屋铺陈开来,横、直、宽、窄、深、升、进、出,让他于实景中觉察到了图形之间的关系,进而进入到了抽象绘画的天地。创作后期,他不再在画中大量铺陈颜色,而是用极简洗练的线条,勾勒出记忆里的故乡,“青黛白墙下,人家尽枕河”。他曾冒雨走访顾景舟,说:“我是从你的作品欣赏、佩服你的,你的时代气息是靠造型本身来变的,而不是外加上去的。”顾景舟则对他说:“砂到我手里和笔到你手里一样,可塑性很强。而塑造进去的,是自己全部的文化修养。”

天水一线之间,透出一分豪气、一分骨气、一分灵气。落日半沉水中,半幅彩霞披照,半幅波光粼粼,那是故乡的颜色。

行走在故乡大地,千峰竞秀,云气漫卷,心胸开阔。每一回都让我倍感惊奇,故乡的色彩总是那么慷慨而激昂、浑朴而刚毅、亲切而秀美。

云端之上,那是我的故乡。

2023-12-07 余盛珂 2 2 建筑时报 content_23535.html 1 3 故乡的颜色 /enpproperty-->